文竹 金涛

（清华大学五道口金融学院，中国银保监会政策研究局，北京 100083；

清华大学五道口金融学院，清华大学恒隆房地产研究中心，北京 100083）

作者简介：文竹，经济学博士，清华大学五道口金融学院、中国银保监会政策研究局，Email: wenzh.13@pbcsf.tsinghua.edu.cn；金涛，经济学博士，数学博士，副教授，清华大学五道口金融学院、清华大学恒隆房地产研究中心，Email: jint@pbcsf.tsinghua.edu.cn。

* 本文感谢国家自然科学基金（项目号71828301、71673166）的资助。感谢匿名审稿人的宝贵意见。本文不代表所在单位意见，作者文责自负。

原文引用格式：文竹,金涛.关于中国经济增长模式的一个解释框架——基于“土地财政”的演进分析[J].金融研究,2022(04):1-17.

关于我国改革开放以来经济增长的研究，主要从市场和政府两方面展开。一方面，市场化改革促使资源配置的效率大幅提高。另一方面，地方政府间竞争有力推动了资源聚集与本地经济增长。近20年来，我国经济增长表现出与此前不同的特点：GDP增速持续放缓；全要素生产率（TFP）增速总体呈下降趋势；投资的产出效率显著下降；净出口占GDP比重在2007年达到峰值后迅速下降；民营经济占比在持续提高后开始趋于稳定。本文认为，以上问题与我国增长模式的改变密切相关，而此前被低估的一个环节是“土地财政”。

本文建立了一个新的模型解释近中期中国经济增长模式。我们在考虑“土地财政”作用的基础上，首先建立两期世代交叠（OLG）模型说明基本原理。由“土地财政”联结的经济行为链条为：居民作为住房需求方，将土地价值纳入居民效用函数；政府作为土地供给方，通过“土地财政”获得资金并主要用于支持国有企业开展基础设施建设；国有企业与民营企业开展异质性生产经营活动，提供最终产品并将收入分配到居民部门；居民在银行存款，并通过银行贷款获得住房首付款；银行除向居民提供住房贷款外，还向企业部门提供贷款支持其生产经营。随后，我们将两期模型扩展到多期OLG模型，并进行参数校准和模型求解。使用matlab软件编程，用迭代的方式对经济增长进行模拟，得到了贴合实际的结果。

本文模型逻辑框架图

研究表明，在城镇化过程中政府将通过“土地财政”机制获得的资本用于基础设施建设，导致企业部门的资本重新配置、均衡条件重构，推动形成国有企业与民营企业占比的稳定均衡。在这一机制作用下，GDP和全要素生产率不断上升但增速逐渐下降；资本的总体投资效率下降；资源配置优化速度下降，民营企业占比先增后稳。多期模型较好地符合我国1998年—2017年期间经济结构变化趋势以及储蓄率、投资率、对外投资与储备等宏观指标。

总的看，“土地财政”与市场化改革共同拉动经济增长模式的出现具有一定历史必然性，是城镇化和经济转轨过程综合作用的结果。“土地财政”虽然为中国经济快速增长提供了巨量的资金来源和强大的推动力，但也阻碍了资源配置效率的提升。随着“土地财政”作用的进一步弱化，持续推动技术进步、深化国企改革、深化金融改革等是我国经济长期可持续增长的关键举措。

本文的贡献在于：基于Song et al（2011）的研究，增加了政府通过“土地财政”配置资金的环节，将其嵌入经济增长过程。通过“土地财政”将居民部门、政府部门和企业部门相联接，解释了国企部门和私企部门规模占比趋于平衡的机制，从而建立了过去二十年中国经济增长的新模型，为经济增长研究提供了一个新的角度。